Nostalgia 遊 子 情 Vol 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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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卷甚悲， 愛情悲，家境也悲， 這裏只引一段：

    十月志人去世，淵明依傳統找和尚來主持喪禮，禮節複雜，參禮者現學現用，燒紙敬拜，口中念念有詞。淵明在忙中寫追悼文, 邊寫邊改中風成來到，說：

「你爸爸把人都得罪了，才落得喪禮這麼蕭條。」

淵明不願跟他衝突，決定不唸追悼文，想在這裏唸，不如留給清黌弟子！唉，一個攀附權勢的教授，竟視「堅守名節」為「得罪人」，為甚麼不說志人的朋友已去世或來不及參加他的葬禮？

送聖麗上機後，他頭暈，回葆城看家庭醫生，醫生道：

「你爸媽都已過八十，依傳統葬禮是喜事，你為甚麼不節哀？」

淵明想打他一拳。

唉，父母安眠在地下，他也應在地上安眠了。只是他不能忘記母親中風入院那天，緊握住他的手，說：

「就這樣結束了，以後是死馬當活馬醫。」

母親不斷地提往事，包括四十三年前在貴定畫荷花，似乎想證明中風沒傷記憶，淵明流着淚回應：

「我記得……」

只是，第二天，記憶細胞沒能跟着母親醒來，從此，她像長不大的嬰兒，在老人醫院裏殘存。淵明想：如果能夠預知自己人鬥自己人，由家外鬥至家內，母親會不會寧願被日本鬼子的子彈射穿，死在父母的懷裏？上天為甚麼這麼殘忍，讓一朵校花任由自己人踐踏、追趕、折磨，最後癱瘓於異鄉？

父母去世後兒女爭產和變節由暗轉明，並改寫家史，用來吹捧自己；以「家」換「國」，能不想到孫中山去世前北上談判? 他因怕被暗算而取道日本，死後敵人和同志卻都能尊他為國父，只改寫了國史，繼續內鬥。 唉，莫怪黃家兒女，等別人死後才發慈悲, 有幾個不是為自己的權、名、利?